节气里的村庄立冬散文
当农人们收割完庄稼,把每一粒粮食装进箍子,山芋藏到厨房的地窖,寒气也就慢慢赶来了,看到晨霜的时刻,踯躅步入冬日牵绊的迷离。
乡谚说:大冬大似年,小冬不值钱。
农人们简单地度过立冬日,翌日,农家飘出淡淡的糯米的香味儿,新打下的糯稻碾成米粉,团团圆圆的盛满器皿,咬上一口粘在心底的甜,真让人陶醉。
卸耕的牛卧在牛棚里悠闲地甩着尾巴,也在西屋边馋着叫了起来,父亲没有吝啬,抱来一堆新鲜的稻草,放在栏里,看着相伴的老伙计,开心地笑了。他知道:新播的麦子已齐削削地冒出泥土,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油菜苗在和父亲开了个玩笑后,才方肯直起腰杆,老气横秋地装饰着冬——在落日的寒风中,看父亲“哎吱”地担了五天水后……
放眼远望,田野里新出麦苗已探出头来,除了天凉了许多,却有了点初春的感觉,让人恍惚疑是到了春天,可是,堂前呢喃的燕子不见了踪影,成群的麻雀在嫩绿的麦田里飞起飞落,村东首老槐树上叶已落尽,树梢上的鸟巢便一览无遗了,喜鹊悄悄地把叼来的枯枝正在窝里垫好,准备迎接冬的来临,它们是农人们最忠诚的朋友,像农人一样,憨憨地,感觉只要窝且安在,就可以一板一眼地过日子。闲暇时,村西头喜鹊们也许会串串门。这时抬头看着鸟巢,不经意间,还会看见蓝天上,白云边,一队南飞的大雁正在向南飞行,一个大大的“人”字,倒映在没风的永东河的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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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下的农家女人清晨仍从床上一跃而下,眼屎也不擦,淘米、烧火、喂家禽,她们简明扼要,直奔主题,望着孩子背着书包走出自己的眼线,才发觉太阳已升得老高老高,赶忙把床上的被褥通通地抱出来,往晾绳上一晾,于是乎,满天井里成了被褥的世界,被褥晒上一整天,夜晚铺盖起来就有暖暖蓬松的感觉,是一份藏有阳光味的`甜心,一家人,在甜里,过知足日子。阳光随着长长的晾绳缓缓而延伸,那里挂着上衣、裤子、床单......如串成一长排挂在空中的愉悦心情,随风摇荡,有些轻盈与温馨。
前些天,因为下雨还有一些庄稼堆在屋旮旯里,外面的风吹得人有嗖嗖的凉意,妇女们呵着手不想到田里去,趁机把家里拾掇一下。黄豆往筛子里一倒,在女人的手里抖了几下,便滚圆滚圆地撒着欢儿,扬场扫下的稻穗子在木榔头的锤打下,乖巧地分离开来,饱满的稻粒张扬着不知所措,蜷缩在一边菜秧儿被洗、切、搓后,手掌挤出个小菜团来,趁锅热,炒几铲子,一股扑鼻的香飘过几条巷子去。乡村里持家的女主人们在这闲暇的日子里,不经意间,便流露出操持家务的本领。
吃过早饭,已是半晌了。男人扛把铁锹往田里去了,其实田里也没什么可做,地里的小麦冒出土来,油菜浇了几遍水也由黄转绿了。到了田里,也就是随便转转、到处看看。若遇到一个人,便随意往田埂上一坐聊聊天,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聊的话题,一个村里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无非就是那几句话,收成、孩子……再者碰上个准备外出打工的,三两句一劝,便不再往田里奔了,立刻转身回家收拾一番,跟随着他们去外地挣上几个过年钱回来。
村巷里,农人们最喜爱的梧桐花,洋槐花,楝子花也早已没了踪迹,它们枝干由饱满变得有些干涩,树叶由墨绿渐渐变为枯黄。呼呼地风一刮,让一片片黄叶脱离枝头,在村庄上空盘旋,看着农人的粮满仓,耳闻着农人们的欢声笑语,随着风儿飘向远方,留下褐色的树干在初冬的阳光下寂寥而默默站立,是那么地安详、从容,在它那么的淡定仿佛又在期待着什么?
也许它们知道四处疯长的枝枝丫丫,不能成材。这时候,爷爷早已准备好锯子和斧头,每棵树该是什么样早已在爷爷的心里,只是等到这个节气,爷爷走到树边神态很安逸地修理着,每一棵树都是他的孩子,他要用锋利的锯子似乎在无形之中锯掉了些什么,让树浑然不觉,只有他知道,这是每棵树都必须走过的历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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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阵风吹过,原本还在风中有些飘浮的树稳稳地立在那里,爷爷轻轻地拍了拍很精神的树干,这才很放心地弯下腰来,收拾那些被锯下的疯枝,虽说那些还长满槐钉刺的槐树枝在他皱褶的老手里一点也起不了作用,只好温顺地去镶草扣那里报到,最滑稽的要数桑树枝了,爷爷抓住在手里犹豫不决着,左看能当泥筐口用,右看感觉有点大头尖梢,最后还是一咬牙,用斧头一砍两断,当作柴草了。
立冬也是女人的季节。没有了往日的忙忙碌碌,庭院里,阳光下,女人们三三两两坐在一起,一边聊家常,一边纳鞋底,不时爆出一阵舒心的笑声,日子过得宁静、惬意。
院墙边,慈爱的母亲坐在朝阳下轻轻地“呼吱吱”地纳起鞋底来。在过去的农村不管大人还是小孩,都是穿手工布鞋,所以,纳鞋底成了女人们必学的活计。别看一双普普通通的鞋底,要纳好了却并不容易。它不仅需要技巧,更需要力气。鞋底上的针眼必须均匀缜密,所以每扎一针,都要找准位置,不能偏离,又不能重复。且鞋底很厚,要用很大的力气才能扎进去。有一次,我想学着母亲的样子,在鞋底扎上几针,却怎么都扎不进去。母亲抚摸着我的头,笑了笑说:只要你年年拿个奖状回家就好了,这个不用你学。她接过我手中的鞋底,喜滋滋地哼着民谣,又“呼吱吱”地纳了起来。此时,每户农家院里都会传出女人们哼着的小调儿和“呼吱吱”地纳鞋底的声音,俨然一首欢畅的交响曲。
乡村的愿望是简单的。一年来忙忙碌碌,收获之后,农人的眼睛又开始瞄上孩子了,孩子订亲的是一个家庭在乡村地位的晴雨表。往往是家境好的,家里有人在大小队里做干部的,家族大的说亲的就多,反之单姓或老实的人家就很少有人问津。这时几个妇女在一起做着针线活,一小伙从她们身边走过,有时小伙很客气地喊一声,说不定晚上就被人家相中。
村中的晓美已长得很水灵了,那天他父亲去参加一户人家建房上梁宴请,同村人在一起,大家很随便,晓美的父亲便主动开始分碗筷斟酒,这时坐在同桌的一小伙主动争过酒瓶一个一个地斟起酒来,每每有菜来时热心地邀请大家吃。坐在桌上的老队长眯着眼望着这后生,便很爽快地端起酒杯朝晓美的父亲敬起酒,让他看看这小伙,经过细一看感觉也不错,喝下老队长这杯酒,晓美的父亲也明白什么意思了?晓美正好和小伙差不多,和晓美还真般配,要相貌有相貌。
这时,老队长说:“酒席散了我去他家给递个信说个话去,怎样?”“晓美的父亲笑着应道:好是好,不等于我家姑娘就能陪上人家?”“这话还要人说,你家的晓美在庄上那个不夸,着我去探探口风。”老队长把握十足几句话说得晓美的父亲喜出望外。晚上晓美的父亲回到家望见晓美在忙着做家务,朝她母亲叹了气,说:吃了一顿饭,把姑娘吃没得了。
事后一对小夫妻婚后非常地恩爱,也很勤劳孝顺。“吃了一顿饭,把姑娘吃没得了。”成了村庄里的美谈。
放学回家的孩童总会在新堆草垛上坐着,打滚、翻斗筋,玩扑克,松软的干草上舒服着呢!也有一些猫狗也卧在干草上,喘着气,伸着舌头,挂着尾巴望着嬉戏的孩子们。这时候,他们又满头草屑地张望着,看还有谁家的新草垛没有被征服,不服输地赌着:看我今晚不爬上你才怪呢?
风从枝头吹过,冬在田野蔓延。西北风一场接着一场地刮着,把彻骨的寒冷和冰凉的气息毫不客气地送给村庄的每一户农家,冬,就这样悄悄地来了。